这几天,他总是心神不宁,觉得会出什么事情。突然窗外有人大喊:“快出来,出事了!”他瞳孔一紧,心里的一股暗流不安地翻涌着。水位越涨越高,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,窒息了一般。她颤抖的手伸向那个门把手,催眠一般对自己说:“不会有事的……不会有事的……”但不安和慌忙像雨后春笋一般疯狂地生长,刺穿了他内心不堪一击的脆弱表面,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。
木门“吱呀”的一声打开了,走廊里是黑洞洞的,像是被黑色的胶状物灌满了一般,透不进任何光线。“什么嘛……根本就没有人,我幻听了吗?他妈的灯又坏了,下午去找小张修一下……”他嘟囔着,正准备关门。“咳咳。”几声干咳把他吓得像是只受困的小兽,哇哇乱叫。一片漆黑中,伸出两只温暖宽厚的大手,捂住了他的嘴。他下意识地想挣扎,但一阵又一阵熟悉的鱼腥从那双大手中不断传来,带着海风的气息。第一次闻到令人作呕,他想起他在饭桌上当着爸爸的面作呕吐状,结果不免被爸爸笑着拧起来一顿“暴打”。在黑暗中,他感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,呈15度角。气味一点点地顺着鼻腔,飘进脑海,如投了一块石块般,一点点荡漾开来。他还想起爸爸带他去海钓,两人一大一小坐在船上。爸爸苍劲的手指缠着银白色的渔线,眼睛紧紧盯着那冒泡的水面。突然,她手臂用力一挥,埋在水面之下的渔线如道白色般投射半空。她的嘴顺着那条黑青色的鱼的出现,一点点张大,脸上由紧张转为惊喜。尽管测出的水珠洒了她一脸,顺着眼泪,流进水里。好咸。他在黑暗中,砸了砸嘴,那种味道现在都能回想起来。很奇怪,关于爸爸的一段回忆在脑海中像一张张灯片般飞速闪过,这些回忆,不应该早在五年前就被埋没了吗?不应该早在他看着爸爸站在轮船上远去的背影时灰飞烟灭了吗?不应该……早就死了吗?
“爸……”他轻轻吐出一个字,慢慢转过头。那双手突然松开,灯一下子亮了起来。“我是小张啊……灯我修好了……”小张一手提着刚买的鲜鱼,一手摸着头尴尬地笑着。
他的眼睛里,瞳孔似乎没有了,焦点,是一片暴风雪。茫然,无神。